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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名天津“90后”,为深海动力系统打上“中国标签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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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年前,马里亚纳海沟的万米洋底,全球独家深海着陆器“沧海”号和“凌云”号发出的信号,跨越大海星辰,将我国研发的万米载人潜水器“奋斗者”号探洋作业的实时画面,传输回直播间。

举世瞩目、万众欢腾时,29岁的韩野坐在办公室的电视屏幕前,不住地振臂欢呼。“沧海”号和“凌云”号在10909米的洋底,完成的每一个上下、左右、前后动作,都离不开韩野团队自主研发的全深海水下推进器的帮助。这也是他们的推进器,首次在真正的万米深海,成功完成各项任务,喜悦的心情涌动在他的心头,久久不能平复。


韩野

韩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天津孩子,2013年,在天津职业大学读三年级的他,在学校的支持下创业,一年后,他从自动化机器人领域转型,带领着团队用了6年时间,不断打破国际垄断,实现了深海动力系统的全链自主研发。韩野说,自决定向深海进发的那一刻,他便知道,这是一项充满挑战,又要永远坚持下去的事业。

如今,韩野的公司一跃成为国内名列前茅的水中动力系统民营企业,国家级海洋重点科研项目,陆续向他抛来橄榄枝;冬奥会火炬水下传递“黑科技”,有他的参与;被他打上“中国标签”的推进器,陆续出口到了几十个国家……

职教男孩开始创业

1991年,韩野出生在天津市宝坻区的一个普通家庭。小时候,每当父亲修理家中的电器时,他总喜欢围绕在旁边,细心的观察,后来长大一些,他便成了父亲最得力的小帮手。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,他的未来就注定了。

高考时,和很多一心奔着大学本科的同学不同,韩野更希望将自己喜欢的事情做精,最终选择了天津职业大学电气自动化专业。

很多人不理解他的决定,但韩野认真研究过,天津的职业教育随着近代工商业的兴起而产生,拥有百年发展历程。新世纪以来,天津经过国家职业教育改革试验区、国家职业教育改革与创新示范区、国家现代职业教育改革与创新示范区的三级建设,在办学质量、资源建设、办学形式、文化建设等方面取得了长足发展,培养出过一批批优秀的匠人。

“也许我就是下一个匠人……”带着这样的期许,在学校里,韩野多数时间都会泡在实验室里,常常和师兄弟们参加各类电子大赛,获得了一些成绩,也积累了很多自动化机器人设备的经验。


学生时期,韩野成立了昊野科技公司

2013年,韩野大学三年级,在学校的鼓励下,他注册成立了天津昊野科技有限公司,与六七个实验室的师兄弟组成团队,面向社会接受自动化机器人的商业订单,韩野笑着说,“当时班里四五十个同学,看到我做这个事,还是挺惊讶的。”

放弃稳定的机器人订单

公司成立不久,他便接到了第一个订单。那时一个水电站的订单,需要他们制作一款水下机器人设备,能够代替潜水员完成大坝检测的诸多工作。

在学校的帮助下,北辰区为韩野提供了一处可以免费使用的厂房。就在那个60平方米的空间里,韩野和团队伙伴们,用了将近1年的时间,完成了第一台水下机器人的研制工作。


韩野和团队成员讨论产品研发

“现在说起来好像不难,但当时一切从零开始,还是很不容易的,我们几个人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了这上面,经常熬夜到凌晨,有时候想一个问题,几宿都睡不好。”虽然第一个订单的利润,与他们的付出相比显得微不足道,但交付使用时,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,“我们是真的热爱才会这样,那份成就感不是钱能衡量的。”


韩野和团队

在那之后,韩野又接到了2个机器人设备订单。在团队的多数成员看来,团队人数在不断壮大,能接到稳定的订单,收入也算可观,就很满足了,但总有一件事在韩野的脑中挥之不去。

“在做水下机器人的时候,我就发现,我们国内的水中动力设备和国外是有差距的。”韩野说,国外水中动力设备的价格非常高,一个小部件都要大几百万,而且投入使用后,保障也常常不到位,高价购回的设备,因维保不及时经常闲置一旁,“我们研究后决定放弃之后的机器人订单,专门研究水中动力系统。”

自主研发深海动力系统

2014年决定转型后,韩野开始更细致的研究水中动力系统。

韩野说,“水下设备前后左右上下的动作,都由推进器完成。国内很少生产推进器的一个重要原因,是我们的供应链不行,很多核心部件要从国外进口,而且对方还有很多不平等条件,甚至是完全限制出口给我们。”

一台推进器需要有电机、控制器、螺旋桨、密封等多个部分组成,“研发电机的难度特别大,国内市场上没有完全符合我们要求的电机。”韩野回忆说,当时团队里9名成员用了一年多时间寻找相对适合的电机,“最后找了两台差不多的,经过一次次进行水下实验,并在专家的帮助支持下,我们进行了改造。”


韩野在生产车间对产品进行检验

2016年,韩野和团队完成了深度1000米以内的浅海推进器的研发,并成功接到了商业订单,就在大家为沉浸在喜悦中时,韩野又提出了“向深海进发”的想法。

要知道,那个时候,适用于深度1000米以上的水下推进器,哪怕是零件,都是一些欧美国家严格限制出口到中国的产品。很多人都觉得他异想天开,但他却力排众议,“外国人已经做出来的东西,我们怕什么?做!”

提起那段日子,一旁的团队初始成员范朝伟都笑着摇头说,“那时候遇到难题,韩野领着我们一晚上不回家,坐在一起玩命想。大家都魔怔了,好几个人都梦到过我们进发深海成功了。”


韩野公司专利墙

韩野公司二楼办公区有一面墙的专利,记录着他们的努力,而一切的努力也没有白费。

2017年底,在三亚中国科学院深海科学与工程研究所,韩野团队研发的T1060全海深水下推进器,完成了水下5小时的连续135MP打压实验,最大潜深达13500米,创造了我国水下推进器水动压实验的最大打压深度纪录。

水下13500米的压力是什么概念?韩野将左手掌心摊开说,相当于一个手掌要乘载100余辆小轿车的重量。

随国家级项目多次下潜“马里亚纳海沟”

韩野团队研发的推进器应用了先进的磁耦合驱动技术,减少了运行过程中的冲击与震动,从原理上解决了旋转密封结构容易泄漏的问题,参加试验的T1060全海深水下推进器应用了油压自补偿的方式,采用钛合金外壳材质,耐海水腐蚀,突破了材料、结构等众多领域的技术难题。

韩野笑着说,“很荣幸,我们135MP打压试验现场,就获得了几个国家级海洋重点科研项目的总工程师青睐,而且获得了订单。”


韩野与“奋斗者”号合影

党的十八大明确提出要“建设海洋强国”,我国深海探测研究从未中断过:2012年,“蛟龙”号深海潜水器下潜7062.68米深,创造了中国深海潜水最高纪录。2020年11月10日,我国研发的万米载人潜水器“奋斗者”号,挑战马里纳亚海沟并成功坐底,坐地深度10909米,刷新中国载人深潜的新纪录。

马里亚纳海沟,是目前所知地球上最深的海沟,被誉为“地球第四级”。在经历过无数次成功的万米打压模拟实验后,自主研发的推进器能够进入马里亚纳海沟,成了韩野新的梦想。

2020年“奋斗者”号成功坐底3天后,我国全球独家深海着陆器“沧海”号和它的小助理“凌云”号,在万米洋底,成功为“奋斗者”号“打光拍照”。


韩野团队研发的部分水下推进器

“沧海”号和“凌云”号采用的深海推进器,便是韩野团队研发的T1060。其实韩野心里知道,他们的推进器应该不会出现问题,但看到全球直播画面时,他还是难掩激动,和大家一起欢呼雀跃,“第一次在真实环境的万米深海完成任务,为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。”


韩野团队研发的推进器在“悟空”号上使用

其实,这只是个开始,2021年11月,韩野团队的全深海推进器,又伴随哈尔滨工程大学科研团队研发的全海深无人无缆潜水器AUV“悟空”号,潜入马里亚纳海沟,下潜深度连续超越国外AUV潜深世界纪录,并顺利完成海试验收。

“随‘沧海’号、‘凌云’号下潜了4次,随‘悟空’号下潜4次。”韩野语气中带着骄傲地说,“我们的全深海推进器已经在超过万米的深海,完成了8次任务。”

从“进口”到“超越”再到“出口”

2021年,北京冬奥会前的几个月,韩野又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,北京冬奥会火炬水下传递,为了确保机器人之间顺利点燃火炬,他要为水下机器人设计更高精准度的动力系统。

推进器要为机器人提供稳定的推进及控制,韩野带领着团队十几个人,用了几个月时间,最后将机器人在野外复杂流场环境条件下,火炬末端的定位精准度持续保持在了1厘米以内。


冬奥火炬水下传递,来自央视截图

今年2月2日下午,在北京冬奥公园内,水陆两栖机器人“举”着点燃的火炬下水,和变结构机器人在水下完美对接,而后另一只机械臂伸出水面,成功将奥运圣火传给255棒火炬手。水下传递落下帷幕,韩野的心才算彻底放下,“室外流场不可控,这一次是我们产品的又一次提升。”

如今,韩野和团队研发的水下推进器拥有50多个系列产品,与很多央企、高校达成了合作。自2019年实现全链自主设计研发后,他们的推进器价格比国外进口设备要便宜30%,“不仅价格便宜,技术上也强于国外,尤其是应用于核电、大功率等特殊环境的特种推进器。”


韩野团队研发的电能动力系统应用在船舶上

2019年,韩野和团队又开始将水下动力的研究应用到了船外机上,目前他们开发的电能动力系统,取代了传统的燃油燃气动力,已经应用到了国内外的一些船舶上,达到了节能减排的效果。

2020年,韩野的公司开始进军国际市场,“现在已经有很多欧美、中东国家找我们购买,比如荷兰最先进的私人潜水器制造商U-Boat Worx,就是我们的客户。”现在,1600多平方米的厂房内,时常会接待有意合作的参观者,韩野说,“单水下动力系统方面,去年我们全年销售额是2000万元左右,今年上半年,我们的意向订单已经达到了6000多万元。”

2022年,韩野被授予“天津青年五四奖章”,韩野常常说,“青春正逢盛世,奋斗恰如其时!国内的水下市场是一片蓝海,我们还有很多可以发挥光亮的地方。”而面对未来,他也做好了准备,“我们已经在新加坡设立了办事处,我们会一直努力,让更多国家看到我们中国的产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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